• 前不久,有位记者问我们几个墨西哥人:
    "墨西哥的历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倒有些茫然,便和一个阿根廷朋友商量怎样回答才好。
    在拉丁美洲,阿根廷是墨西哥相对的另一极,无论是在地理上还是在文化上。
    这时候我的朋友、小说家马丁 · 卡帕罗斯先生用一个有名的笑话回答了我:
    “墨西哥人是从阿兹特克人过来的,阿根廷人则来自于舰船上。”
    他说的没错——
    阿根廷近代移民文化与墨西哥历史古老久远的特点形成了鲜明对比。
    卡帕罗斯又说:
    “真正的区别在于,阿根廷有一个开始,而墨西哥有一个起源。”



    ——富恩特斯《墨西哥的五个太阳》

     

     

     

     

  • 蜘蛛女之吻

    墨西哥傍晚的小酒馆,坠楼人的跳房子游戏,
    小径分岔的花园与巴别图书馆,虚实不清的梦境,
    被人遗忘的2666年的丧葬之地,生死边界的混沌,
    污泥之下的墨西哥棺木,星空之上的阿根廷黎明,
    特诺奇蒂特兰的尸骨之地——这是我们拉丁美洲的圣经。
    布宜诺斯艾利斯激情——这是我们拉丁美洲的孤独迷宫。
    绝望的生者,渴望回归诞生的墨西哥人这样说道——
    “假如你明天要杀我,请干得干净利落。”
    孤单的亡灵,渴望爱情的阿根廷蜘蛛女这样说道——
    “别担心,佩德罗,至少在梦里我们会很快乐。”
     
  • 小条漫①

    《拉美西语脱口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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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条漫②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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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绘本

    《摩 托 日 记》/《Bail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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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短漫

    《回到我们诞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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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罗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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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想要去死了吗?”

    "......“

    “这次尝试了多久?”
    “大概有5个小时吧....,我不知道 。

    你是怎么进来我家的?
    “我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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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命之外的地方也可以去吗?”
    “当然,我的先生。所以,你为什么想要去死呢?”
    “没什么不同...就跟以往的理由一样。我不想再继续活着了。"
    “我是问,你究竟为什么想要去到那一边呢,佩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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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为我想回到出生的时候。
    我非常想念我的母亲....我的妈妈。
    我想回到她的体内,回到她的口中,
    回到她的舌头.....

    我是她狡猾而愤怒的儿子。

    我想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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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将离开这个世界,跃过星辰,

    去到宇宙之外——

    回到我们诞生的地方。”

  • 短漫

    《亡灵》/《疼痛》/《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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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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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好痛啊。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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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esos

    一些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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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故事

    此故事背景为纯人类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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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皮奥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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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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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蒂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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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灯了!

  • 中篇文(未完结)

    纯人类设定

    佩德罗收到了一封信,远从阿根廷寄到墨西哥的信,上面准确写出了他的名字和地址。

    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阿根廷人,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信中说到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正是写这封信的人,

    他比佩德罗小2岁,是一名旅行作家,最近正在构思新的作品,所以想让佩德罗带着自己游历墨西哥。

    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跟别的女人留了种——这是佩德罗唯一的想法。如果不是信中提到了父亲的名字,他真的会把这封信当成是个

    恶作剧并撕掉,因为只有修女知道他父亲的名字。

    卡斯缇罗,他从未见过一面的父亲,修女说他是一名西班牙军官,而他的母亲是一名墨西哥土著女人,死于难产,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和家室。在母亲死后,那个男人就把小佩德罗丢在了教堂孤儿院,立刻又找了一名意大利女人,他们在阿根廷幽会并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个小儿子现在倒是找上门来了。

    令佩德罗难以接受的是,信中提到他跟父亲在长相上有几分相似,而他并不想得到这样的评价,只觉得恶心。

    好吧,好吧。他想,他应该同情这个小伙子,他们同病相怜,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害的。虽然对方的优渥家境明显跟他不在一个阶级。

    这时,佩德罗又想起了蒂塔,他的小女儿,他还想抚摸她金色的头发和蜂蜜般的小圆眼睛,但是美国女人把她带走了。

    他经常后悔把这个小生命带到世上,他当时正看着前女友生育,那个场景让他一直做噩梦,他梦见自己浑身是血地从母亲的身下爬出,

    将她的身体撕裂成两半,让她死在了产台上。那以后他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蒂塔,我的蒂塔……他后悔让小女儿继承了罪恶的血脉,他跟那个男人一样不配成为父亲。

     

    佩德罗看着诺皮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副欧洲人的面孔,天蓝色的眼睛,这在墨西哥很少见。他或许长得更像他的母亲。

    在拉丁美洲从没有好事发生,没有什么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只是离地狱又更近了一步而已。

    佩德罗这样想着,跳进了诺皮奥的漩涡之中。

     

    01

     

    诺皮奥正在构思他的新作品。由于前一部作品的反响相当不错,编辑允许他休息个半年时间好好构思新作。在大学时期,他曾沉迷

    神秘学研究和克苏鲁系列,整天没事就泡在图书馆里。毕业之后他试着向出版社投过几篇幻想类的短篇小说,原本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意想不到的是文学编辑很看好他的写作天赋,也决定让他在刊物上定期连载一些幻想小说。

    新作的背景他想设定在墨西哥,并且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

    他从未见过那个人,这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诺皮奥的父亲曾是一名西班牙军官,他退役后在阿根廷认识了诺皮奥的母亲,一位正在旅行的意大利千金,他们互相坠入爱河,

    不久后就生下了诺皮奥。不幸的是小诺皮奥并没有得到他们太多的关注,他被丢在了乡下的牧场,父母则是双双回到欧洲去了。

    他的整个童年都在牧场中度过,借住在一户高乔人家里,男主人对他不错,大儿子会教他骑马和养牛,他还有属于自己的小马。

    等到了他该读书的年纪,他又被从欧洲归来的母亲接到城市去了。

    母亲那边的家族移民到了阿根廷,他也正式作为家族中的一员跟着母亲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定居了下来,他们送他上学,让他学习欧洲

    礼仪和传统的意大利文化。尽管他成为了有钱人家的孩子,他还是很想再次回到乡下的绿原,他十分想念和善的房主一家,

    还有他的那匹棕色小马。

    那个时候父亲正在监狱里服刑,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再见过父亲一面。

    实际上母亲在当年又生下了一个弟弟,比他要乖巧得多,做事认真专注,脑子也聪明,成绩一直很好。对方现在的职业是一名杂志社

    的记者,偶尔会帮他联系出版社。兄弟俩平日里交流不多,弟弟总是对他表示“请跟我保持距离”。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不幸经历了阿根廷的经济危机,整个家族濒临破产,但经过一年又一年的调理也算是稍微稳定了下来,尽管没有曾经

    那么富有。他没有存钱的习惯,生活态度的主旨是活在当下,拿到钱就花,然后再赚,毕竟这里是阿根廷。

    诺皮奥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在家人礼拜时他也只是跟着做做样子,还喜欢在自己的作品里塞入不少宗教笑话。

    在大学时期他向家里人明示了自己的性取向,这个传统的意大利天主教家庭差点为此闹翻天。

    由于父母离开时他还尚小,诺皮奥对父亲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不记得父亲的声音和个性,对父亲外貌的认知也仅仅是一张父母在年轻时

    所拍下的约会照。微皱的相纸早已泛黄,而照片中的父亲神情严肃,丝毫没有亲近感。

    出于好奇,他一直在偷偷地调查父亲的资料,某天意外地查出了父亲在认识母亲之前,还跟一个墨西哥土著女人生过一个孩子。

    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墨西哥!突然的发现让他激动不已,他又花钱请了私家侦探调查那个孩子的下落,得到了名字和现在的住址。

    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他打算亲自去到墨西哥见一见他的这位兄弟,并在那完成他的新作品。

     

    另一边的佩德罗同样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不曾有过父亲的存在,他自出生起就被丢在了孤儿院。

    他在十几岁时离开了,跟着底层工人学习手艺,干杂活挣钱,认识了不少本地人和土著居民,并向他们学了很多东西。

    他后来跟朋友学纳瓦特语时才知道自己名字的正确发音,伊什卡——烘烤之意。而大家平时更常称呼他为佩德罗。

    他不喜欢跟有钱人相处,有钱白人一直是他跟朋友的饭后嘲讽群体。

    二十多岁时他攒下了一些钱,自学了英语,离开了墨西哥来到美国发展,为有钱人干活。

    那时他与一个美国姑娘相爱了,未婚先孕生下了小女儿。后来他们分了手,前女友又找了富有的新伴侣,该死的美国佬——

    佩德罗最后被遣返回墨西哥。

    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混混生活,而这封信的出现意味着新的开始。

    这一切也只是开始。

     

    02

     

    佩德罗提前到了酒吧,因为这次见面他一整晚都没睡好。他一直在想对方会长什么样子,或许他们都长得像父亲,然后佩德罗就能大概

    想象出那个男人的样貌。不,这真的很恶心,他在心里祈祷对方最好不要跟那个男人有半分相似。

    在诺皮奥进入酒吧时,佩德罗立刻认出了他,尽管信中没有附上照片,但那副欧洲面孔确实跟普通的墨西哥人不大一样,

    蓝眼睛更是少见。他看上去就是一位来自欧洲的年轻人,尽管佩德罗知道阿根廷是个移民为主体的国家,但没想到对方那么地欧洲——

    他看着不像拉美人。

    诺皮奥今天穿着黑色西装,梳了整齐的背头,这让佩德罗意识到自己今天这身休闲装穿得太过随便了,于是他悄悄又系上了胸前的扣子。

    一开始,诺皮奥明显的阿根廷口音让佩德罗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在说意大利语还是西班牙语,那犹如文言文的第二尊称让他很不习惯。

    但从谈吐中可以看出诺皮奥确实是一个会搞文学的知识分子,而且还是个懂礼仪的草莓佬。

    在得知对方不抽烟后佩德罗也识趣地把烟掐掉了。

    他们在酒馆聊了很久,从介绍双方的身世再到关于父亲的一切。佩德罗原本不想谈及父亲的话题,但在得知这个狗男人现在还在监狱里

    蹲着时他不禁轻笑出了声,仿佛多年的心结在突然之间消散,心情大好地将酒一饮而尽。

    在诺皮奥提出同居的请求时,佩德罗答应了他。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同意,眼前这个家境富有的小公子哥如果走在街头,

    佩德罗绝对会对他进行一番打劫并在他的名贵西装上留下几个脚印或是在皮鞋上吐几口唾沫,诺皮奥的形象跟他平时冷嘲热讽的那些白人

    富二代没两样。或许是因为他跟自己有纠结的血缘关系,又或许是因为这个阿根廷小伙长得帅,佩德罗在以后那些年可没少因为这个决定

    而后悔。

     

    佩德罗的家在一栋旧公寓里,业主多是工人或者一些无业游民,公寓墙面上涂满了特色的街头涂鸦艺术,

    还掺杂着些许少儿不宜的内容与粗话。诺皮奥跟着他进电梯时一直被楼下的邻居注视着,那几个小混混正在小声讨论老佩什么时候找上了

    一个小白脸。

    在佩德罗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诺皮奥开口说道:

    “对了,咱可以叫君小佩吗?”

    “别那样叫我。”

    “钥匙扣很可爱,小佩。”

    “……”

     

    佩德罗的家里十分昏暗,即使在白天也仅有几缕阳光照进来,客厅中央摆着一张阿兹特克风格的古旧地毯,上面散落着被踩皱的报纸

    和些许空酒瓶,还有一些缴费账单。矮茶几上堆积着杂志和小物品,烟灰缸里塞满烟头,

    老旧沙发上还挂着一块薄毯子。屋内散发着粉尘与闷热的气息,一切都在表明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个混着日子并且不爱打扫的单身汉。

    窗户外是一片灰色的街景,四处飘散着铁锈与下水道的气味,每当有汽车经过时还能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震动。

    据所知,墨西哥城每年都在下陷。

    佩德罗开始担心自己亲爱的弟弟会不会嫌弃这个破烂屋子,因为房间里连个能睡人的床都没有,他平时都只在沙发上睡觉。

    不过诺皮奥意外地并不介意,他说自己小时候甚至睡过马棚。于是他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用来打扫屋子,给空床架套上了床垫和被子枕头,

    就在诺皮奥询问要不要睡一张床的时候佩德罗很坚决地拒绝了,他说自己更习惯睡沙发。

    实际上在白天的交流中佩德罗就隐约能够猜到诺皮奥的性取向,凭他混迹社会多年的经验,这种小年轻他见得不算少。

    只不过他搞错了一件事,并且让他为此吃了点苦头。

     

     

    03

     

    晚饭后佩德罗跟诺皮奥坐在一块看起了电视。电视里正播着又臭又长的墨西哥经典肥皂剧,塞满了白人脸演员夸张的演技

    和复杂狗血的情感伦理大戏,而诺皮奥在称赞了里面的渣男演员长得不错之后也没再评价了。于是他俩决定把电视放在一边开始聊天。

    诺皮奥说自己童年所住的乡下没有电视,平日的娱乐只有在绿原上骑马赶羊,给牛挤奶和打扫畜牧棚。

    不过好在住家的二儿子在城市里上学,有时回家会带回来一些小礼物。他给了诺皮奥一本Mafalda的漫画,那本书算是陪伴了诺皮奥

    整个童年,封面和内页都被翻烂了,有一段时间还学着漫画里的人物不愿意喝汤。

    后来他又搬到了城市,每天中午放学后就守着电视机看Hijitus的动画片,但由于家教严格,经常在还没有看完的时候就会被母亲关掉,

    然后被赶去吃饭。诺皮奥还给佩德罗看了一眼动画图片,对方只吐槽了一句里面的角色长得好像蓝精灵。

    佩德罗想了想自己的童年除了跟孤儿院的其他小男孩打架被人家当众脱过裤子之外还有没有值得一说的故事,想了一会后便选择作罢,

    他不愿再回忆小伊什卡的生活有多么糟糕。

     

    一开始的几天他俩相处得还算和谐,佩德罗白天不需要上工的时候会带着诺皮奥先在附近转一转,告诉他交通路线和换钱的地方,

    还有一些比较亲民的小餐馆。原本那几个碎嘴邻居在被佩德罗揪着领子骂了几次之后就选择闭嘴不再说他的闲话。

    因为工作时间不太固定,佩德罗有时不回家吃饭。他偶尔会给诺皮奥做几顿小餐,不过对方似乎不太能接受过于重口味的辛辣,

    而佩德罗表示墨西哥菜都这样。于是诺皮奥开始留在家里做饭,阿根廷菜还算合他哥的口味,有几次在看到对方往菜盘里狂倒辣酱时诺皮奥

    会无奈地对他狂摆手势明确声称自己是个意大利裔,而佩德罗会选择无视并表示比起牛肉他更喜欢猪肉。

    诺皮奥一般在晚上写初稿,经常熬到深夜,佩德罗也不管他,关掉电视后便洗洗睡了,他对诺皮奥的文学创作没什么兴趣。

    开始不久的同居生活也带来了不少小麻烦,比如说佩德罗根本不认得那些深色裤子和内裤哪条才是自己的,而诺皮奥的衣服尺码比他要小,每穿错一次,他都要思考一下自己究竟是变胖了还是单纯地穿错裤子。原本他们还打算留在家里一起看球赛直播,不过为了避免两人打起来,

    佩德罗还是选择一个人跑去外面的酒吧看比赛。

     

    佩德罗第一次发火是在某一个晚上,他在沙发上睡得迷糊,想起来上一趟厕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隐约看见了诺皮奥——

    自己的弟弟正坐在他旁边的沙发凳上打手枪。他当时瞬间气得一个打挺起身抓起被子盖住了诺皮奥的脸,骂他有什么毛病,然后伸手摸了摸

    自己的衣裤,好在没有被弄脏。

    他上完厕所后又命令诺皮奥回到自己房间去解决,不要呆在客厅里,他以后也不想再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打手枪。

    由于当时是半夜,困意一直围绕着他,他也没有对诺皮奥下重手。如果是在白天,他说不准会把人打出鼻血。

    当然,佩德罗十分清楚一个成年男性打手枪是很正常的事,那他为什么要生气呢?或许在他心里还把诺皮奥当做是一个需要教育的孩子,

    又或许是诺皮奥将自己选为性对象让他觉得无比羞愧。

    清晨,佩德罗起床后便沉默地穿上衣服准备上工,而诺皮奥还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他不想过多地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想着自己等下应该吃点什么好,片刻后,佩德罗狠狠地啧了一声,

    因为他又穿错裤子了。

     

     

    04

     

    诺皮奥一直保存着父亲那张老相片。当私人侦探给他带回佩德罗的照片时,他就惊异于两人在长相上的相似。佩德罗的眉眼有着父亲

    的影子,还有着相同造型的胡渣和成年男性特有的粗糙。尽管佩德罗不曾与父亲相处过,但他的成长似乎已经潜移默化地向父亲靠近了。

    当然,两人的个性很不一样,佩德罗并不同于那个放荡的人渣。

    佩德罗所不知道的是,诺皮奥在跟他见面之前就已经对着他的照片打过手枪了。这似乎可以解释得通,诺皮奥尚小的时候就跟父亲分开,

    他就像是缺爱的孩子,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而童年期的小男生会把一切关于成熟男性的幻想都叠加在那个陌生的父亲形象之上。

    不过诺皮奥也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十足的人渣,他只对与父亲拥有同类长相的男性抱有性幻想。

    每当他俩独处时,诺皮奥喜欢看着佩德罗下垂的眼脸,他微厚的嘴唇,还有他敞开着领口的胸脯,那漂亮的蜜色肌肤,浓厚的毛发也被

    毫不介意地展示出来。诺皮奥总会下意识地舔舔嘴角。

    佩德罗可能从未想过自己的男性气概会被别的男人视作是十足的诱惑,或许他有想过,但他又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小年轻都会趴在床上

    撅着屁股求他进入自己并喊上他几声daddy。他所搞错的事情是他从一开始就把诺皮奥归类在了后者,并且总是掉以轻心——

    他才是美洲豹眼中的那个猎物。

     

    佩德罗打算回家后跟诺皮奥谈一下昨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因为家中儿子进入了青春期而烦恼的父亲,但他完全没有教育孩子

    的经验,他跟美国女人生的是女儿并且还只有5岁。

    他想起自己曾经第一次接触到成人杂志和盗版光盘还是离开了孤儿院从教他手艺活的师傅家里偷偷翻出来的,他很欣赏那些金发碧眼穿着

    比基尼把肤色晒得黝黑的白人女性,而第一次打手枪的对象是玛丽莲梦露。

    如果要在两个性别中做出选择的话,佩德罗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女性,他自认是个喜欢丰满身形的俗人。在他的交友圈中偶有几个男同性恋,但他们都很识趣地从不会对佩德罗放骚话,因为他们知道那样做的下场只会是被佩德罗揍进医院。

    他本来并不确定诺皮奥昨晚的行为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是那小崽子翻到了家里的杂志,但他应该不会对女人感兴趣。

    该死,那个发情对象只能是他亲爱的兄长了。

     

    “如果小佩实在为此感到困扰的话,咱会在下周离开墨西哥的。”

    诺皮奥在诚恳道歉后又对佩德罗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佩德罗却因此愣住了。

    面对这个答复,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他要就这样把诺皮奥赶走,然后再回到以前那样独自一人的生活吗?日复一日的进行无聊的工作和进食排泄,最后只能像下水道的死老鼠

    那样,躺在犹如墨西哥城暗淡无色的天空那般空落落的房子里直到尸体腐烂?

    于是佩德罗又一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让诺皮奥留了下来——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诺皮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无法拒绝对方,

    就好像已经溺死于诺皮奥蓝色的眼眸里。

     

     

    05
     
       佩德罗始终不敢正面回应诺皮奥的示爱,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血缘关系,又或许是——佩德罗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他的爱意,
    没有人会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失败者。
       尽管在几天后的夜里他们上了床,还有这之后的很多很多年,佩德罗在诺皮奥的身下哭了数次,也没有勇气说过一句我爱你。
       但是诺皮奥并不在意,直到死之前,他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说。
     
    06
     
       诺皮奥已经在佩德罗家里住了两个月了。墨西哥这时已经是冬天,而他还没有回去阿根廷的打算。佩德罗多次想要撵他出门,
    但最终又让他留了下来,似乎已经默许这位黏人的南方亲戚一直赖在他家不走了。家里的日常用品也逐渐替换成了两人份,虽然佩德罗从没
    承认过,但至少在诺皮奥看来,他们正在交往。
       诺皮奥今天起得很晚,醒来时旁边的床位已经变凉,他只好起身去寻找恋人的身影,走出房门正瞧见佩德罗在厨房里烧菜,光着膀子,
    下身套了条短裤,背部和后颈处还有昨夜留下的咬痕和小淤青。诺皮奥忍不住从背后贴近悄悄亲了一下对方的耳朵,佩德罗却头也不抬地骂
    了一嘴:
       “娘的,起这么晚,早饭都能给你当午饭吃了!”
       骂骂咧咧地把人赶去卫生间洗漱,随后又点起了一支烟。
       “小佩今天不上工吗?”诺皮奥换完衣服在餐桌旁坐下,两人又开始聊起天来。
       “休假,等下你跟我出去买点东西。”
       “烟灰小心别掉锅里哦。”
       “……爱吃不吃。”
       佩德罗在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尊穿着女性长袍的骷髅头骨圣像,诺皮奥在平时都会尽量无视它,但老实说,他们那天在沙发上做的时候
    诺皮奥总感觉那双空洞洞的骷髅眼正盯着他看。
       坐在椅子上等开饭正巧有些无聊,于是诺皮奥凝视着那尊圣像仔细观察了一会。
       “咱都没意识到这骷髅是位女士。”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相关的资料,是从上世纪开始流行的墨西哥民间信仰,多与犯罪文化
    有关。
       “小佩还信这个?”
       “说不上很信,但有时会管用,”佩德罗抽着烟随口答道,“至少警察和罪犯都喜欢找她求个庇护。”
       诺皮奥提起了一点兴趣,伸出手像个顽皮孩子那样玩起圣像袍子上的蕾丝花边。
       “你们一般怎么祈愿?焚香吗?”
       佩德罗抬眼看向他,挑了挑眉毛。
       “我们给她烧大麻。”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佩德罗又开始骂起人来,回房间翻出一条保暖裤和一件外套丢给诺皮奥,又把他卷上去的裤管给扯了下来。
       “怎么就穿这么少,想出门挨冻是吧!”
       诺皮奥只好老实地把衣服套上,他本身觉得墨西哥的气温没有那么冷,况且刚刚还有人在厨房里光膀子呢——但这都无关紧要,
    因为小佩的外套很暖和。
       两人在街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开始谈起要采购的生活用品和家常。这座首都的街道总是飘荡着粉尘和烟雾,空气里弥漫了各种混杂的
    气味。那些烟雾徐徐升起,又消散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大多来自汽车、工厂、点燃的烟草,又或者是路边那些纳瓦特妇女蒸着玉米的小锅。
    诺皮奥不禁吸了吸鼻子,他多少也已经适应了墨西哥城的空气污染,但他依然不喜欢混浊的空气,那总会让他打喷嚏。
       佩德罗在前面走着,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正抽着烟,诺皮奥开始思考该如何牵上对方的手,几分钟后便选择作罢。
       阿根廷这时候还是夏天呢,他又想着。
     
       “小佩每年圣诞节都在做什么呢?”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我一般会回答什么都不做。”
       “那小佩以前认识过意大利人吗?”
       “我认识的意大利人都是美国窝的黑手党。你问这些是想干嘛?”
       “咱想带你回阿根廷跟咱家里人吃顿饭,不过放心,咱家都是守法公民。”
       “圣诞节带一个男朋友回家跟传统的天主教徒们一起吃饭?你就这么着急想跟你妈断绝母子关系?”
       “咱刚想说打算只跟家里人介绍你是咱在墨西哥认识的朋友……不过小佩既然都这么想了,所以小佩已经认可咱们是恋人了?”
       “ ……操你妈。”
       佩德罗丢掉手中的烟蒂,在地上狠狠碾了一脚。
     
     
    07
    “阿根廷的圣诞老人也穿短袖和裤衩吗?”
    “虽然确实会有些奇怪……在咱们都穿着夏装过节的时候,只有圣诞老人会裹着大棉袄。噢,当然他也可以换成短袖,如果他想的话。”
    在离开机场来到市区后,佩德罗对身边的环境感到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一切似乎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布宜诺斯艾利斯有着跟墨西哥城完全不一样的温度和空气,人们在用同一种语言却又不尽相同的说话方式在聊天,行走的人群中虽然可以看见一些混血面孔,却也远不及在加州或是佛罗里达更加让佩德罗感到亲切。
    佩德罗在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了解诺皮奥,并且在感受到自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生活圈后变得有些许无措。
    在墨西哥城人人都认识佩德罗,而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他不认识任何人。
    先前的时候诺皮奥一直像个小跟班一样黏在佩德罗身后,这回则换成他跟随在诺皮奥身后了。
    “咱先带你去商场买几套衣服吧,之后再去面包店买点坚果甜面包和酥糖,不过在圣诞期间要排长队了。”
    “怎么,你突然又变得有钱了?”
    “在阿根廷的消费都是争分夺秒的,毕竟你猜不到钱什么时候会贬值。”
    “亏你还能把这当成玩笑话来说。”
    不过佩德罗也没有拿那些高价的名贵衣服来为难诺皮奥,只是选了几件印花衬衫让他付账,诺皮奥看着心情很好,还帮忙挑了几条可以搭配的裤子,他很享受跟佩德罗一起逛商场的乐趣。而面包店正如诺皮奥所说已经排起了长队,佩德罗还是第一次在12月见到这么多穿着短袖短裤甚至是人字拖的人群队伍,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吐槽。
    “咱待会让爱德华多开车来接咱们,他是我弟弟。”
    “我还没听说过你有个弟弟。”
    “哎呀,怎么说呢……虽然大家都说咱俩长得像同岁的双胞胎,但咱和他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亲密,大多时候是他单方面不想理咱。”
    “那一定是小时候你经常以欺负他为乐,兄弟间就是这样的。”
    诺皮奥嘿嘿笑了一声,又说道:
    “不过,咱还在思考应该如何跟家里人介绍小佩……比方说,介绍你是一位来自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的人类学教授,或者是一名尤卡坦考古学家?”
    “跟他们说我是偷渡美国被遣返而且留过案底的墨西哥毒枭组织打手,绝对符合他们的刻板印象。”

    在街边等了一阵后爱德华多准时出现了。随着两人一起坐进了车里,佩德罗瞟了几眼驾驶座上的爱德华多,对方也有着相同的白皮肤和一双蓝眼睛,脸上比诺皮奥多了一副眼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兄长那么爱笑。
    正当佩德罗想着多少也要做个自我介绍的时候诺皮奥先开了口:
    “老妈还不知道咱回来的事吧?给她一个大惊喜。”
    “我没告诉她。不过凡妮莎姨妈上周订婚了,而且他们想在新年过后办婚礼,所以你最好留到那时候,别让老妈再生气。”
    爱德华多朝车内后视镜了瞧一眼后又说道:
    “以及你这个惊喜有些胜似惊吓了,你把男朋友带回来是想把整个家闹得底朝天吗?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再留后门了。”
    “不,我们不是……”佩德罗刚一张口却又被诺皮奥打断:
    “怎么不跟咱说说你那个巴西前女友呢?都交往好几年了结果今年都没把人带回来。”
    “……闭嘴吧。”

    不过最后让三个人都没意料到却又情理之中的是,当玛蒂娜在门口见到好久没出现的大儿子和其男友时,
    诺皮奥和佩德罗两个人都挨了她的一巴掌。
     
     
    08
    “别太在意,小佩,老妈当时只是第一眼把你认成她前夫了,她让咱帮忙转告她的歉意……”
    “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跟那个人渣长得很像?我他妈的活这么大压根就没见过他,以及我不想掺和你们的家务事。”
    在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的私密家庭会议后诺皮奥终于走出来找待在院子里的佩德罗,而他白皙脸蛋上的滑稽巴掌印还未完全消退。
    “她跟你签了断绝母子关系协议书了?”
    “不,咱没明说咱俩的情人关系,只是说清了你是咱同父异母的墨西哥兄弟,她最终接受了这点。”
    “……真感谢,起码我们不用立马滚回墨西哥或者是今晚得睡大街上。”
    “正巧咱家院子里的家庭烧烤炉坏了,师傅回家过节了也没人来修,小佩帮忙把炉子修好等过几天咱家就可以继续开烧烤聚会。”
    佩德罗听完又狠翻了两个白眼表示老子这么大老远来不是为了给你们家修烧烤炉的。

    在修完炉子后佩德罗总算是正式踏入了这个家,尽管经历过长时间的经济困境,室内的装潢和家具摆设依然还稍有保留着中产阶级的家庭氛围。诺皮奥指着墙边角落被小孩画得歪歪扭扭的涂鸦笑着说到自己小时候正是因为这个而遭了一顿罚,不过母亲最后并没有让人重新把墙刷一遍而是一直保留了下来。还有那台老旧的三角钢琴,总让他回忆起逝去的外公。
    佩德罗注意到墙上的那些画像,大致可以从中看出诺皮奥家的族谱,但唯一缺失了那个男人的位置。
    “玛蒂娜是咱老妈的名字,她原本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不过咱大舅在20多岁的时候病故了,她也就变成了长女,担起了照顾弟妹的重任。”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很坚强而且不愿意示弱,但后来却又被咱爹那个人渣欺骗了感情……”
    “咱小舅叫做塞尔吉奥,个性很随意的人,很少回家而且也不想结婚,因为结婚的事还跟家里闹过不少矛盾。”
    “还有咱的小姨妈凡妮莎,人很开朗,上周刚跟一个巴拉圭裔移民订婚了。”
    “关于咱们父亲的一切……他们也从未提起过,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人似的,那张老照片还是咱偷偷从老杂志里翻出来的呢。”
    佩德罗沉默着,他一直故意回避着关于父亲的话题。
    “对了,还有咱的外公,据说身世是法国的落魄贵族。”
    “哦,那他在那个年代有没有上过断头台?”
    “那咱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小佩。”

    当佩德罗还是小伊什卡的时候,曾幻想过无数次在某天会有一个成年男性来到孤儿院门前念出他的名字,然后将他领回那个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家。但直到他变成了如今的佩德罗,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对方刚当上父亲时的年龄,那个男人都从未出现。
    更可笑的是,那个在佩德罗和诺皮奥的人生中从未露过面的父亲,他似乎又无处不在。那种存在是深入潜意识中的、就像幻影一样难以捕捉,好似渗于血管,无法剥离又深入骨髓。

    “老妈希望你可以留下来一起吃个圣诞晚餐。”
    诺皮奥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向他,亮如湖水,没有任何杂质。
    “咱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让小佩也要融入这个家……如果小佩觉得自己很格格不入,为此感到不适的话,咱们今晚就回墨西哥去。”
    “等你姨妈办完婚礼再走吧。”
    “好。”

     

     

     

     

    【番外篇】
     
    作者: Shom
     
    感谢绍姆赠文!
     
     
    灰色皮毛,白色肚皮的企鹅在佩德罗眼前摇摇摆摆地现身了。
    这并不因为炎热的墨西哥城迎来了消暑的奇迹,而是那个穿着企鹅衬衫的诺皮奥,结束了他最近说是「寻找我的缪斯」,
    其实是在酒吧里呆坐喝茶,或在公园里游荡的一天,回到了这个傍晚热度逐渐消退的家里。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诺皮奥的的左手拎着颇有分量的一塑料袋肉,笑着说:「出版社接受了一篇投稿的小说,把稿费发来了。」
    佩德罗看了看眼前似乎快飘到天上的人,垂下拿着空酒瓶的手,一边往后靠一边说:「去放进冰箱里吧。别弄坏了。」
    诺皮奥伸出右手,扶住了佩德罗渴望得到依靠的肩膀。「今晚我们吃阿萨多。或者用墨西哥人的腔调说,烤肉。」面对佩德罗撇向一旁的眼神,
    诺皮奥接着说:「不要说你没有烤架。咱看过你修烤架,给卖 Elotes* 的费利佩修他的小车。而且遇到这种事情,阿根廷人会用阿萨多来庆祝的。
    你一定会喜欢我调制的 chimchurri,如果我能找到各种原料的话……」(注:Elotes,烤玉米,墨西哥街头小吃)
    剩下的话像此起彼伏听不真切的嗡嗡声一样,很快让佩德罗败下阵来。
    「我去翻翻仓库。」他背过身子走向仓库,以免被诺皮奥翘到天上的嘴角勾住衣服。
    佩德罗从在仓库里一顿翻找,发现了一个还算能用的小烤炉,只是边缘有些锈色。他把烤炉放在阳台的长条桌上,正好这时候诺皮奥从邻居借来了炭。佩德罗拿过来两个铁夹,两套刀叉,诺皮奥拿来两把刀,一把扇子,把炭摆好,用打火机点上火,被点着的炭很快冒出了滚滚白烟。
    佩德罗坐在柳条椅上,拿起扇子开始扇风。温热的炭火在他的头上烘出一颗颗汗珠。
    诺皮奥则走到厨房,开始搜罗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调料。阿萨多的调料非常丰富,但他只找到了盐,胡椒,辣椒。
    「你要放胡椒还是放辣椒多一点?」诺皮奥喊道。
    「多放辣椒。」诺皮奥便按照自己的承受极限再加一倍的量,给佩德罗的份里加了辣椒粉。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拿着调料走到佩德罗旁边,把调料放下。看着佩德罗被汗水浸湿透出深褐肉色的衬衫,听着他逐渐粗重的呼吸,诺皮奥突然有一种冲动,
    他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佩德罗,头枕在佩德罗的头发上。「你想热死我吗?」佩德罗左右扭动,手上劲头突然使大了,吹出一大股白烟。
    诺皮奥笑着在佩德罗的头发上添了一点湿润的痕迹,松了手,回到厨房,思索那种咸味,并环视一周看看能配什么饮料。


    炭烧好了。诺皮奥夹起一块肋眼放到烤架上,肉刚一碰到滚烫的金属便滋滋作响,血红色变作熟肉的白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佩德罗则挑了一小块肉放在旁边,时不时翻动着。
    肉慢慢烤着,诺皮奥突然说「我最近喜欢置身于深深的树丛之中,听树叶的窸窣声。」
    佩德罗说:「不被蚊子叮到就好。」
    诺皮奥把肉翻面,接着说:「除了蚊子叫,你还会听到其他的声音。一种细微而悠长的声音。」
    「『黑暗总是喧嚷着无法解释的声音』。洛夫克拉夫特这么写过。但是透过树丛看见玩耍嬉戏的孩子,我又觉得有一种解释是能找到的。
    肉好了。」
    诺皮奥把肋眼夹到盘子上,切了块一片自己吃到嘴里,嘟囔着「buonissimo」之类佩德罗难懂的话。
    之后他又切了一片递到佩德罗的盘子里。佩德罗瞟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眼睛又转到肉上,猛撒了一把辣椒。
    开始慢慢吃起来。吃到一半,佩德罗又撒了点辣椒。
    「咱真不懂墨西哥人怎么吃得了这么辣的食物。什么都不加的肉才是最好吃的。」
    「没有辣椒的食物不算食物。」佩德罗说。「我不信」,诺皮奥回应道。佩德罗顺手切了片被辣椒重新染红的肉,叉起来之后在空中转了几圈。
    诺皮奥大喜过望,伸过头去把肉吃掉,而肉刚一进嘴,他便连呛几声,手四处乱伸找柠檬水。佩德罗不做声地笑了。
    诺皮奥喝了口水,缓过来了。他说:「咱刚到墨西哥城那个晚上,肚子饿了去买了一些 Elotes,也被店主凶猛地撒辣椒的气势吓到了。 」
    佩德罗说:「的确,火车站那个老板很喜欢猛撒辣椒。」
    诺皮奥开始烤香肠。「说起来基诺把拳击比赛的钱也都撒到了牌桌上。」
    「乔治买了新的球衣,好像是蓝十字的球衣。伊丽莎白看见后说像块破布。两人打了一架」
    「佩帕又开始张罗起塔可饼的生意了。但是年轻人都喜欢吃新开的塔可钟。」
    佩德罗插了句话。「伊莎贝拉最近不怎么去教堂了。我以前给她修过摇椅。」
    诺皮奥用手撑着脸颊。「她太老了。但是她的笑很温暖。」


    「我去拿点酒。」诺皮奥走向冰箱,拿出两瓶龙舌兰酒,而又继续探索里面不是酒的物料。

    「我最近没买什么。」佩德罗若无其事地继续烤着鸡胸肉。
    「正好让你吃点肉。不要老喝啤酒了。」诺皮奥随口说道。「这里有点蔬菜,或许能做点肉卷……」
    诺皮奥停住了嘴。他默默地走过去,把酒递到佩德罗旁边。「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阿萨多……」
    「哦,没事。」佩德罗转过头,夹了片鸡胸肉。突然一阵风挂过,炭火被吹得旺了几分,白烟缭绕在佩德罗的身旁。
    诺皮奥浇了一点水,但他还是看不真切佩德罗的脸。
    佩德罗耸耸肩。佩德罗撬开瓶盖,喝了大半瓶。他之后放下了夹子,转而主要喝酒。诺皮奥把一半的肉放进了冰箱里。

    夜幕完全降临,而不透一点星光。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也关上门,不再有什么声息。
    「这顿烤肉很好吃,真的很好吃,我很久没吃肉了。」佩德罗砰的一声把酒瓶丢到地上,脸涨得通红。
    「最近的东西质量都太好了,该死!根本没生意做。」他突然又说。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会修那些新的电器玩意吗。」诺皮奥突然说。
    「他妈的。」佩德罗抱住了头。

    「妈妈给我举办过十五岁派对的阿萨多。我们大块吃肉,大口喝柠檬水。我最喜欢胰脏的口感。」诺皮奥说。
    「高乔人喜欢在地上挖坑,铺上玉米叶,然后大块烤猎物身上的肉。」
    「你吃的肉真多。」佩德罗说。

    「你觉得玉米会跟你说话吗。那些被你吃掉的玉米。」佩德罗靠在柳条椅椅背上,低声说道。
    「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趣。玉米如果说话的话,应该是一种很尖细的声音吧,因为玉米的清新味道给人这样的感觉。」
    「你的声音我不想听。」佩德罗说,他又喝了口酒。
    「哈哈」诺皮奥笑。
    「你喜欢咱高声说话吗。」诺皮奥说。
    「不喜欢。」
    「你喜欢咱唱歌吗。」诺皮奥说。
    「更不喜欢。美声震得我头疼。」
    「你喜欢伏在你的背上时的声音吗。」诺皮奥说。
    「他妈……」
    「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做一下,因为咱的确没尝试过喝酒的佩……」

    忽而从附近传来乐音,起初如谷中巨石一般低沉,继而如同恋人久别重逢的轻快心跳。外面有人群逐渐聚集起来,欢呼,舞蹈,
    庆祝一周工作的结束。诺皮奥扶着佩德罗站起来,而微醺的佩德罗也顺之从之。诺皮奥几乎是架着佩德罗的双臂,在狭小的阳台辗转腾挪,
    继而走到客厅中,佩德罗半闭的眼睛早已失焦,身边的景色混成灰暗的一团,而眼前的人是唯一的光亮。

    带着佩德罗,诺皮奥跳着不成型的舞步转进了卧室。他把佩德罗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自己钻进佩德罗的怀里,
    头抵着佩德罗的胸口,渐渐睡去。

     

     

    -未完-

  • 大地尽头(短篇)

    纯人类设定,恶种if线

  • 同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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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草稿:损哥

    描线:六岁

    上色:迪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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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阿根廷by 损哥

    墨西哥by 迪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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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米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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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花染夜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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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依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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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凡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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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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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人

    by 依杨

  • 女性设定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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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根廷♀想要画的是贴近艾薇塔(贝隆夫人)那种气质的女性,而现代化的西装女性造型和领巾也代表了她的新移民文化
    她很有领导者的个性,凡事都会争做第一位,也经常特立独行,总是对自身充满信心……尽管有些时候事情的结果并不如她所意
    她像是一个在无人的舞厅中跨步的孤独的探戈舞者,但所及之处总有灯光为她照亮

    墨西哥♀跟男设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外貌上更接近母亲(原住民文化),而男设长得更像父亲(西班牙)
    浓厚的黑色卷发和深色皮肤,总是沾着烟草。她深知自己是罪恶的种子,是被强奸者的女儿,所以她也常以“婊子”自居。
    私生活很混乱,出口成脏,喜欢掐架,经常会穿着刺绣繁多的花花绿绿服饰来彰显自己的野蛮个性,会用枪口抵着讨厌的男人的头
    一株艳丽又有毒性的食人花,她曾发誓只为自己而活